在不到1坪的空間裡,只為了拍攝一張照片,謝盈萱踮起腳尖轉圈,整個世界也跟著旋轉,她的眼瞳點亮千盞鎂光燈。謝盈萱教會我們的第一堂課:登場的時刻到了,你就是舞台。
女明星不能做的日常
「你們應該都知道女明星不能做的日常吧?不能變胖、不能變醜、不能變老。」Netflix《影后》前導預告中,謝盈萱緩緩道出演藝圈的生存潛規則,「老了還不能整形,整形還不能承認。不能談戀愛、不能說真話,要妳哭就哭,要妳笑就笑,最殘忍的是,就算跌倒也不能喊痛,絕對要跌得漂亮,對,漂亮。」
「還有不能殺價......」謝盈萱的聲音瞬間飆高8度:「Why?」在這齣Netflix新戲中,她與楊謹華、陳庭妮、楊貴媚、鍾欣凌、謝瓊煖等戲精捉對廝殺,演繹鎂光燈下的女明星為了名氣和名聲,到底要付出多少代價。預告中的「不能」法則如暮鼓晨鐘,一字一句驚醒世間名利客,喚回苦海夢迷人。
▲ 謝盈萱揭女明星不能做日常:「不能變胖、不能變醜、不能變老。」(圖:ELLE)
「我都理解那些困境耶!尤其是進了這個圈子之後,會覺得荒唐......對,因為演員也是人嘛!相較於男生來說,女演員的規範真的比較多。」謝盈萱的眼眸流露萬般不捨,「但我發現『女明星』已變成一個『品牌』,不再是一個單純的『人』了!」
「妳(女明星)如果正處於不好的狀態,不太可能承認不開心或是很孤單,一講出來就很容易成為一個標題,但不會有任何人喜歡自己的名字跟一個負面標題連在一起。」她搖身一變成為冷靜的旁觀者。或許那些演藝圈看似荒唐的各種舉措,並沒有什麼人生大道理,全都只是深思熟慮過後的權宜之計。
配角、主角都好玩
比起「不能變胖」、「不能變醜」,更傷女明星的是標籤與八卦,連競競業業的謝盈萱也躲不過,她苦笑說,自己被貼的標籤可不少,例如劇場演員出身的她,曾被說表演有「劇場感」,還有八卦謠傳她家很有錢,為了表演不管家裡的事業。
謝盈萱被稱讚是「劇場女神」,多了「女神」兩字難道沒加分嗎?我問。「人家本來只是好意,是一個充滿了愛的一個稱謂,可是也有不喜歡妳或不認識妳的人會覺得說,憑什麼?然後還有人說我非女主角不演!天啊!」
「我沒有非女主角不演,而且我覺得配角有時候比主角好玩太多了!重點不是在鏡頭上出現多久,而是這個角色好不好玩。我喜歡不是主流長相但風格特殊的演員,像是安藤櫻、法蘭西絲麥多曼、理查詹金斯、莎莉霍金斯、亞當崔佛,他們都是大家會記得長相,但不容易記得名字的厲害演員。」
談到亞當崔佛,謝盈萱萌萌笑了起來。亞當崔佛曾演出《女孩我最大》及《StarWars:原力覺醒》,2019年終於憑《婚姻故事》入圍奧斯卡最佳男主角。「他其實出道滿久了,我以前看過他的《女孩我最大》,覺得他長得好不是我的菜喔!他在這個劇集裡的樣子永遠都帶著汗涔涔的脂肪堆積感,跟後面演出的許多角色反差超大,亞當崔佛現在愈來愈有個人魅力,演員的進化與成熟是可以看得出來的。」
被快轉的人生片段
配角與主角一樣,值得一個關注與特寫,謝盈萱說,那些被快轉與剪掉的影視片段也是。例如我們看一部電影,常看到主角發生一件事之後就立刻切換到10年後,「觀眾只想看到他結婚了、畢業了、成功了,但不是每個人談個戀情哭了之後,一晃眼就結婚了!那些被快轉和剪掉的挫折辛苦,是大家最不想看和最想逃避的,可是那些都是生活的一部分,也是生命很重要的一部分。」
讓我們來補充一些謝盈萱人生被快轉的部分:她出生於彰化,從小喜歡畫畫、跳舞,國中與高中念的都是舞蹈班,「演員」或「女明星」原本並不在她的人生規畫中。「畢竟我就只是一個中部小孩,以前看電視的時候,不覺得會成為那個世界裡面的人,所以在未來的規畫上,沒想過會進娛樂圈,因為那個距離真的太遠了!」
▲ 謝盈萱出生於彰化,國中與高中念的都是舞蹈班,「演員」或「女明星」原本並不在她的人生規畫中。(圖:ELLE)
內向安靜的她,當初不經意的模仿表演,竟惹得老師、同學呵呵大笑,高中時校外參訪了大學戲劇系,看到一群剃了清朝髡髮的戲劇系學生坐在校門口,覺得實在太酷太有趣了,謝盈萱暗自下定決心,這就是她想要來的地方。
謝盈萱重考一年上了北藝大,畢業後投入劇場演出,從2010年起跨足電影、電視,她是《誰先愛上他的》歇斯底里的單親媽媽劉三蓮,是《花甲男孩轉大人》濃妝嗆辣的檳榔西施史黛西,也是《俗女養成記》勇敢放手追求新人生的陳嘉玲。2018年,謝盈萱憑《誰先愛上他的》奪得金馬獎最佳女主角獎,2022年再以《四樓的天堂》拿下金鐘獎戲劇節目女主角獎。
不用演的那一刻
謝盈萱說,劇場和影視兩者所享受的快樂很不同。「影視需要透過導演跟剪輯後期的幫忙,表演是很破碎的,有時候如果運氣好,最好的那一刻被拍到了,就會被永遠記錄下來。舞台劇則是在2、3個小時間與觀眾互動,當妳在舞台上演出的時候,會感覺到台下的觀眾跟妳一起難過,或是一起屏氣凝神,他們的呼吸非常真實,舞台劇是不被記錄的,是存在觀眾的記憶裡。」
▲ 謝盈萱想跟不同的藝術家或創作型、實驗性導演合作。(圖:ELLE)
如今的她並沒有任何遠程人生目標,她只想跟不同的藝術家或創作型、實驗性導演合作,豐富自己的Bucket List,例如跟金士傑老師合作過了,人生清單打一個勾勾,跟賴聲川老師合作過了,再打一個勾勾。「我自己想要找到不同的表演與層次,就像歌手一樣,唱歌到了一定的程度後,會想放掉那些技巧。所以我覺得到了40歲,自己可能對表演有新的理解,到了70、80歲的時候,演員就可以不用『演』了,因為人生就在身上了。」所有高潮起伏的戲劇,永遠比不上真實且意外的人生精彩可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