原住民歌手巴奈近日推出個人首張台語專輯《夜婆》，由金獎音樂人柯智豪花了14年時光、親自填詞、譜曲，為其量身打造，柯智豪將他這幾年自台灣傳統戲曲汲取的音樂養分帶入編曲中，以帶有文言語法譜寫歌詞，利用「借物」隱喻，搭配上巴奈獨特吟唱歌聲，刻畫台灣傳統女性的心思與處境，同時描繪昔日農村時代一段台灣人生活經驗，整張專輯聽來節奏緩慢卻餘韻十足。
14年醞釀 催生《夜婆》專輯
聽到原住民歌手巴奈推出台語專輯，很多人都嚇了一跳，而且還是由知名音樂人柯智豪花了14年時間才完成，更令人覺得不可思議。兩人特別接受央廣專訪，分享專輯誕生過程。
柯智豪說，2009年時他就寫了專輯中的第一首歌〈入漿〉，後來知道巴奈會說台語，原因她小時候住在台南，爸爸當時就提醒她，懂得閩南語「比較有競爭力」，兩人就決定不妨一起合作一張台語專題，他也早早完成多數詞曲創作，卻一直等到今年才真正催生出《夜婆》專輯。
柯智豪說，他今年才寫完最後一首歌〈夜婆〉，〈夜婆〉意思是蝙蝠，以形容不見天日的蝙蝠，隱喻見不得光的戀情，歌詞中原本寫道「夜中的哭聲 是唯一的方向」，柯智豪因為苦無找不到適當的引言，苦思多年。柯智豪：『(原音)我不知道在電視上那個台語劇，我聽到有個老人講「冗剩」這個字，這個很少用，我就跟我爸確定說這個什麼意思，就「浪費」的意思，所以我想說這兩個字我一定要用進去，後來就找到一句「鑿目的月亮 滿天的星斗 遮冗剩」，有點詛咒的感覺，月亮這麼刺眼，這麼的浪費，因為對我來講沒用，所以「夜中的哭聲 是唯一的方向」，所以我就解開這個謎團，所以這張專輯就落地了。』
《夜婆》專輯其他歌曲也都是利用「借物」隱喻，像是〈入漿〉就是以「稻花入漿」的農業生態，形容青春的短暫美好，與走入婚姻後的認份與忠誠；〈稻草人〉形容早年女性嫁人後，往往就被禁錮在家庭中。〈無犁〉則是「田中無地覕 無犁假毋知」描繪形單影隻的牛，形容喪偶的悲與慟。
自承母語文盲 歌詞譜寫卻見文言功力
這些歌詞讀來，很明顯感受到一種典雅，甚至帶有文言文的味道，柯智豪透露，他確實有文言文的底子，「都是被外公從小訓練出來的」。柯智豪：『(原音)我外公是從小文言文修理我到大，背《世說新語》，我可以背一個下午，台語、口傳，就是一本，六點起床沒背完，不准去小學上課，我們家小孩都要這樣。』
儘管如此，柯智豪像很多人一樣，只會聽、說台語，卻不會寫，他說自己算是「母語文盲一代」，他在創作《夜婆》專輯中的台語歌詞時，通常先有畫面，才有歌詞，但因為不會寫，就會用口說錄音或用中文音拼方式記錄下來，再根據教育部閩南語台語辭典，寫下正確的台語字詞。
巴奈對此也很有感觸，她說自已也不會說原住民母語，反而是台語變成他的「母語」，她常常想，原住民族人口少，母語斷掉還可以理解，但有這麼多台灣人，可是很多台語字詞就這樣消逝了，她在一些地方演唱專輯中的台語歌時，都可以感覺到「台下觀眾眼神中的茫然」。
歲月沉澱 歌曲越陳越香
一張專輯醞釀了14年，其實過程變化還是不小，柯智豪透露，光是編曲就改了好幾個版本，「最新版本就跟過去截然不同」，他說以前會想拼命把自己會的古調、傳統戲曲元素，用很鮮明的方式放進歌曲中，後來就巧妙藏在其中；巴奈也察覺到了柯智豪的改變，她認為，這代表的正是歲月的成長。巴奈：『(原音)就歲月啊，我們都在這時間裡面長大了，就年輕時候會他很想要被世界知道我有才華，很想表現，怕人家不知道，可是長大後就會用另一種方式表現，包括我唱也是，以前唱法我也覺得，喔，好甜。』
柯智豪說，持續用母語創作是他放在心頭上的事，但他強調，母語不只是台語，他老婆是客家人，用客語創作也很好，對他而言，音樂是很棒的載體，語言和音樂其實是同一件事。柯智豪：『(原音)我會想多做，我其實不限於台語，對我來講我都會做，我都會想要試試看，語言跟音樂，其實都我來講都是系統化的聲音，對我來講它們是同一件事情。』
能夠花14年時間完成一張專題，柯智豪認為這是很特別的生命經驗，意味一種緣份。巴奈更推崇很少人像柯智豪一樣，能填詞、譜曲、編曲與製作，而且隨著時間越久，「發現他的才華原來這麼多，可以寫這麼深」，而她的工作就是扮演好一個歌手，好好把這些歌唱好、唱出意境，就夠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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