唐勝一
夕陽給玻璃窗鍍上金邊時，不足4歲的外孫女像只歡快的小鹿，蹦跳著撲進家門：“外公外婆，我來啦。”她圓溜溜的眼睛瞬間又被桌上的新鮮荔枝點亮，接著驚呼道，“哇！是荔枝！我要帶給我的小夥伴們嘗嘗！”她說著，肉乎乎的小手便迫不及待地往書包裏塞荔枝，那股認真勁兒，仿佛在進行一項神聖的任務。
她媽媽忍俊不禁，笑著問道：“都要分給哪些小朋友呀？”小傢伙立刻掰著手指頭，清脆地報出四五個名字，最後仰著小臉，理直氣壯地說：“他們都給過我好吃的呢！”
我一邊幫她整理鼓鼓囊囊的書包，一邊打趣：“心裏想著同學很棒，可怎麼把姐姐落下啦？”她瞬間委屈巴巴，小嘴一撇：“才沒有呢！姐姐等會兒就來，我吃不完，肯定留給她吃！”
這時，她媽媽也忍不住加入“誇誇群”：“這丫頭對姐姐可貼心了！每次去零食店，她都念叨著自己不吃辣，姐姐喜歡，要買辣零食給姐姐吃。”小傢伙得到表揚，立刻挺直小身板，一臉驕傲：“那當然！姐姐平時那麼照顧我，我也要對姐姐好啊！”
回想起前些年走親訪友，看到別家孩子小嘴像抹了蜜，說話好聽，辦事機靈，我好是羡慕。親友曾經打趣我：“你呀，別眼饞，過兩年你家小寶貝也會伶牙俐齒！”我那時還直搖頭，心說我們小時候兩三歲還懵懂得很，哪有這麼機靈啊？
可如今的小娃娃，簡直是“人小鬼大”的典範。我家小外孫才兩歲，還沒踏入幼稚園，就已經展現出驚人的懂事。那次我和老伴帶她上街，走到十字路口，她突然一把拉住外婆，響亮地喊道：“外婆，紅燈不能走！”緊接著，像唱兒歌似的念叨，“過路口，左右看，紅燈停，綠燈行。”我又驚又喜，追問是誰教的，她眨巴著水靈靈的小眼睛：“是院子裏的小姐姐！”我提議教她新兒歌，她立刻歡呼著拉住我的手：“好呀！我要唱《兩只老虎》。”
去年秋天，她姐姐過生日，一大家子熱熱鬧鬧聚在一起。飯桌上，大家舉杯歡慶，觥籌交錯間，小外孫女突然從凳子上滑下來，拉著姐姐幫她拿飲料。隨後，她邁著小短腿，一步一步走到我面前，甜甜地喊著：“外公，外公！”我彎下腰問她怎麼啦，對面的爺爺一眼看穿：“這小機靈鬼，怕是要和你乾杯呢！”果不其然，我端起酒杯輕輕一碰，她學著大人的樣子，小口抿了抿飲料。更讓人驚喜的是，她竟然挨個走到每位長輩面前，有模有樣地舉杯，那認真的樣兒，逗得滿桌人笑開了花。等她重新坐回座位，姐姐也舉起酒杯：“妹妹幫我招待了大家，我得敬妹妹一杯！”清脆的碰杯聲中，小傢伙笑得眉眼彎彎，像朵盛開的小花。
地下商城仿佛是她的童話世界，每次去都能逛上近三個小時。她穿梭在一家家店鋪間，這兒瞅瞅，那兒看看，眼睛裏滿是好奇與興奮，百逛不厭。昨晚，我們又陪她去“探險”。返程時，她在玩具店發現一只可愛的小豬仔玩具，拿著愛不釋手。我剛說“外公給你買”，就被她媽媽攔住，忙說：“家裏玩具堆成山了，別買！”小傢伙雖然有些失落，但還是乖乖把玩具放回原處。等媽媽一轉身，她便湊到我耳邊，小聲“密謀”：“外公，悄悄幫我買，藏在你兜裏！等我下次來你家再拿！”說完，像只小兔子似的蹦跳著追上媽媽。
我偷偷買下玩具藏好，快步跟上去時，正聽見她媽媽在教育：“都快4歲了，別總想著玩玩具，要多認字、學兒歌，不然以後怎麼好好學習？”這話別說孩子，我聽著都覺得心裏堵得慌。小外孫女抬頭看看我，像是有了靠山，脫口而出：“你懂個鬼啊！”見媽媽沉下臉，她意識到說錯了話，惹得媽媽要“發火”， 於是，立刻抱住我的腿，奶聲奶氣地認錯：“媽媽對不起，我錯啦！”
我心疼地將她抱起，實施保護。望著懷裏這個古靈精怪的小寶貝，我心裏滿是感慨：這些小傢伙，怎麼一個個就像小太陽似的，用他們的天真爛漫、溫暖善良，照亮了我們長輩的生活。他們雖然年紀小，卻有著最純粹的情感、最靈動的思維，讓人忍不住感歎：如今的小娃兒，你不愛他們都不行啊！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