蔡老師在三峽及高雄有開設工作室,這一段在媽媽班發生的小故事,老師也在新書分享會的時候提及過。
在媽媽班酒足飯飽之後,大家起身分工收拾碗盤,有位學員不小心打破了高腳杯,在收整好碎片之後,蔡老師要求暫停大家的手邊工作,先要了解,收拾一張十二人用餐過後的餐桌,各式杯盤,大小件物擠在一起,一個人並不比五個人費時費力,蔡老師說:原因在於「整體」。
一個人工作雖較費力,但單獨作業思考是一至的,當大家一但不計較(特別是苦事)便你急著做,而我也想盡一份心力,工作就容易失去技術性,將會浪費時間及物資雙重成本。
正因思考,所以在這份收整工作中,高腳杯將在「什麼順序」收,以「什麼方式」收,就是合作啟動前應該全員「了解」並彼此「知會」的要點。
無論什麼工作,為還不知道合作概念的伙伴解釋要點,是工作中的慈心善意,但「知會」同工者,則是應盡的義務。
蔡老師眼中,任何一種工作都應該有一種美感,就不是浪費。透過生活實踐,細節的觀察,從事件領悟且提升自身能力。在細節上的美感,蔡老師談起來時還多了份優雅。
人生後照鏡
小女兒三十歲生日前夕,大概是受了生活和生命自省的激勵,她問了我一個問題:「媽媽,妳三十歲的時候,有沒有什麼遺憾?對工作有什麼計劃?」
提問當時,她人在新加坡工作。我們每個星期在得空的時間有交疊時,可以做一次有別於匆匆問候的長談。那天,時間雖是允許的,但我對她突然提出的問題卻沒能立刻回答。我跟她説:「Pony,這個問題真好,讓媽媽好好想過之後再告訴妳。」
接下來幾天,黎明即起的我一直都忙到天暗,但工作專注之間的稍息,孩子的問題總在我的心中盤旋。
我三十歲的時候離現在已經三十多年了,當時自己有著什麼樣的心情?怎麼思考或計劃自己下一程的生活,一時也想不起來。
我忍不住翻出相簿,温習了一下自己三十歲的樣子,從留存的生活記錄中去回想自己三十歲前的日子,再從日子的氣息中去回想當時的心情。
在相本中,我看到的是一個年輕的媽媽帶著兩個女兒,一個四歲、一個一歲。家裡佈置得樸素而舒服,兩個女孩的衣服總是乾淨可愛。有一張照片,是孩子和爸爸三個人都穿著睡衣,擁在一懷,坐在廚房的一角,那任誰看了都會覺得幸福滿足模樣的背後,是我每天親手打點照顧的窗明几淨。
我在回憶裡自問,那些持家有道和天倫之樂,是否已經使當時的我感到全然滿足?沒想到女兒的問題把我帶回從前,使我想以愛她的心,重新探望年輕的自己;也許,我想著,我也可以用年過六十歲,對眼前三十歲女性生活的觀察和推想,提出一點意見供她參考。
二十九歲到三十一歲,是我成年後唯一一段全職母親的經驗。
我從不與人比較,而物質生活也確實已經很滿足了,所以沒有經濟上的煩惱。而我的家事能力很好,也很勤奮,所以親自照顧兩個幼齡的女兒和打理一個家一點也沒有負擔。然而,在更仔細的回想中,我對自己的了解實在是不夠的;因為,我沒有更好地照顧自己的成長和夢想。
在履行母親職責的身體和心理能力上,我當時可算完善,但是,我忘記做為一個女性,主動沃養自己的心田有多麼重要。我雖然對自己的生活經驗和敏鋭的感受有足夠的信心,但我並沒有執著追求知識方面的成長。雖然,日常我從不曾荒廢閲讀,但是我忽略自己內心的需要,在系統知識中用功,並從中給予自己另一種紀律的訓練。
因此,我對女兒說,回頭想,我後悔沒有利用親自帶姐姐與妳那完全沒有工作的三年去進修,努力拿到學位;這並不是説,當時或現在,我需要一個學位。但是,我認為,假如那時候的我,比較成熟,我會更願意督促自己,突破外界眼光中已經很美好的生活,離開舒適圈,勇敢地擴大自己的能力圈,接續學生時代曾有的夢想。
因為,以當時的條件來説,我要把夢想變成規劃,一點都不難。只能說,我畢竟不是一個早慧的人,三十歲的我,還不夠成熟。「有時候,我怕跟別人談起自己人生中截至目前的種種追悔」。
因為,我察覺到人們的談話中,除非涉及大家喜歡,也經驗豐富的物質主題之外;否則,某些懊惱只會得到並不需要的安慰,而隨著安慰而來的,將是開導。
我奇怪,為什麼追悔是一種沒有自信的表現,或身心壓力的來源?在我的心中,追悔單純是一種自省,還是有用的自我督促。
它就像一面後照鏡,使我能在人生旅途上一面掌握方向盤時,看到沒有建立的能力或完成的願望;幫助我用更清楚的心眼繼續往前。
我謝謝女兒這個為她自己的提問,在真誠地寫信回答她之後,我想的是,我但願這些有用的後悔,可以引導我在暮年的路上,創造出一個充滿計劃並踏實完成的未來。
這本書是被療癒也療癒他人的分享!
人生行旅中,如同莊子形容的一樣;許多相遇會是「相濡以沫」,但也會有必須「相忘江湖」的時候,「相忘」是放下而不是真的忘記,畢竟所有的相濡以沫在生命中都會留下永恆的念想。
有藉於多年對父母的親子教養課程,以及對孩子的引導教育課程,蔡穎卿BUBU老師在歷經父、母親去世後,沉澱回首自己是如何被教育、如何形成現在的她;對照出她一生給予孩子的教育,驀然了悟人生所有的相伴,都會在生命中留下印記,這些印記也會一代一代的繼續傳遞。
本文摘自蔡穎卿著,《寫給生活的情書:生命中的每一個相遇,都會在你身上留下印記》,時報出版