旅行綠島遇見黑暗歷史
受難者重建歷史遺址,紀念地的記憶發生作用
每回去到綠島,總是想像每位旅行者到了島嶼的心情。他們追尋藍天海洋、海底世界,在思想犯舊監獄的遺址遇見黑暗歷史,旅程會為他們帶來生活、文化的影響嗎?本書期待為讀者立下小小的旅行島嶼里程碑,如果旅遊者在內心裡留下一點記憶深刻的故事,因此認識新朋友,我書寫本書就有一點價值。
認識綠島遺址可以這樣來理解—它是紀念近現代歷史事件的紀念性博物館的一種,它為了紀念而存在,也是記憶的地方,可稱它為紀念地。為什麼紀念、紀念誰、紀念什麼、如何紀念,是紀念館的基本關懷。此外,它常常希望觀者能夠在參觀後反思,採取行動,使得個人和他所屬的團體能夠朝向更加富有同理心,以及更公正、公平的社會前進。所以,我們說近現代紀念館不只紀念過去,它也負有期待社會積極性改變的任務。
我們也可以從全球的世界文化遺產視野來理解綠島旅行的豐富感,從聯合國UNESCO發布新資料〈記憶遺址的詮釋〉(Interpretation of Sites of Memory)指南,很快就了解我們台灣也有像綠島這樣,可以成為「世界級」的自然混合文化的遺產,但在未來還有極大的努力空間。
從UNESCO發布的指南,我們知道概念上的「紀念活動」的英文字源memorialization,很新鮮,其實就像我們敬拜祖先一樣的行為。有時使用memorializing,翻譯為「紀念化」的動態過程,指南也告訴我們紀念化、困難遺產、歷史記憶等的嚴謹定義及價值。「紀念活動」這個詞包含人們屬於公共的記憶,公共記憶所反映的物理地點和時間互相關係及其副產品,構成了我們這個時代的歷史記憶的主要部分,因此沉澱為包含了看得到和看不到的有形、無形文化遺產,或是文化記憶。
台灣已經有很多紀念館,需要由我們相互緊密聯繫起來,與全球紀念館能夠交流彼此的任務:深入了解自己是誰,發揮自由的潛能,來分享給世界。例如,綠島遺址開放二十年來,我們自己對遺址的態度,或是來到綠島的外國遊客眼中,而產生了一些變化,需要我們一起來了解。
由於現代的旅行者和訊息的流動背景,瞬息萬變,全球一家,關心自己也要關心別人。例如,外國朋友在綠島問起:台灣很特別,我去過台北的中正紀念堂參觀,現在看到綠島的監獄故事,有點難消化。所以我們也需要知道現在的熱門議題:中正紀念堂的變遷軌跡,它和轉型正義有關嗎?它「如何被處理」?我個人認為它將來會是全球媒體注目的案例。因此,我們需要去參觀二○二二年四月七日,該堂展出的〈自由的靈魂vs.獨裁者:台灣言論自由之路〉的特展,了解台灣民主化前自由及獨裁的相對面向,探究社會動態變化,改革動能來自什麼樣的自由意念。
二○二一年十一月初,我為了實地感受電影拍攝現場,滯留綠島前後九天。十三年前的冬天,我待在綠島更長時間,為了要完成綠島人權紀念園區第一座常設展「新生訓導處」展示區。綠島冬天遊客很少,遺址當然也很少人參觀,卻讓人有不一樣的感受。寫這本書希望告訴社會大眾,綠島遺址和全球各地的紀念活動所衍生的文化現象,正在平行發展當中,這是台灣歷史上嶄新的遺產時刻。
以前,綠島在台灣被稱為火燒島,很長一段時間,「火燒島」是大人隨口嚇小孩的恐怖代名詞,現在卻是年輕人旅遊的熱門景點。難以想像這二十多年來,很多曾經監禁在島上的思想犯們,辛苦投入、參與重建歷史的心境點滴,使得遺址的記憶對人們發生了作用。不論是正面或負面的效應,這樣的歷程充滿著拉扯現象。尤其現在喜歡打工換宿、潛水的年輕遊客,從外地到綠島做生意的業者,進進出出綠島,他們會警覺到綠島遺址總是在變化之中吧。
我們也能想像年老的思想犯不只在歷史中奉獻自己青春生命,更在人生最後,編織著過去痛苦記憶的絲網;他們雖然不想回憶牢籠般的過去,但是為了傳達給人們這段歷史,他們奔波於台灣、綠島各地。他們多數人是無聲者、無權力者,卻認真努力的去做。他們跟著新世紀時代變化快速的腳步、努力留下記憶的痕跡,累積了豐富的文化遺產,現在竟漸漸形成大眾文化。
在綠島遺址紀念受害者,承認國家過去犯錯,和人們對話,共同學習如何再認識歷史,這種現代遺址留給了今天的我們許多反省和期待。
本文摘自玉山社《蘭嶼徒步環島不要載我》
【更多資訊請上《玉山社出版公司》;未經授權,請勿轉載!】
- 主講人:曹欽榮(專事歷史建築與紀念館規劃設計、本書作者)
- 時間:9/20(二) 19:00-20:30
- 地點:左轉有書(台北市中正區鎮江街3-1號)
- 活動報名連結